金丝缠喉的瞬间,谢扶光没去挣扎。
她只是死死盯着萧无咎臂上那片剥落的龙鳞——边缘焦黑,内里泛着熔金般的纹路,像是被某种古老力量啃噬过的残骸。
“原来如此。”她忽然笑了,嘴角溢出一丝血线,在晨光下竟泛着诡异的金色。
下一瞬,她猛地扑向萧无咎!
手指如刀,狠狠抠进他溃烂的左臂,硬生生将那片龙鳞撕下!
皮肉翻卷,骨声刺耳,滚烫的龙血喷溅在她脸上,灼得皮肤滋滋作响。
可她恍若未觉,反手就将那片沾血的鳞甲按在自己唇间,一口咬碎!
咔——
一声脆响,仿佛远古封印被破。
鳞片在她口中化作熔浆,顺着咽喉灌入血脉。
刹那间,她全身经脉暴涨,黑色血管如活蛇般在皮肤下游走,发出低沉嗡鸣。
颈间金丝剧烈震颤,竟开始反向侵蚀——从她的喉咙,倒刺回萧无咎的手臂!
“你疯了?!”萧无咎瞳孔骤缩,想后退,却被一股无形之力钉在原地。
谢扶光已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缕细如发丝的金芒——那是以龙鳞为引、自身精血为媒炼出的傀儡真丝!
她没有半分犹豫,猛然将丝线刺入自己颈动脉!
噗——
血液逆冲,金芒炸开!
她双眸瞬间翻白,再睁开时,已是一对冰冷竖瞳,瞳仁深处浮现出无数交错命线,宛如织机运转,掌控生死经纬。
“现在……”她缓缓抬头,声音叠着另一道幽冷女音,像是从千层棺椁中爬出,“我才是真正的容器。”
轰隆——!!
皇城上空,乌云如墨翻涌,一道巨大虚影自九霄垂落——那是由三百具跳动心脏串联而成的傀儡王座!
每一颗心都裹着灵丝,搏动频率与地脉共鸣,缓缓在天穹拼合成一座倒悬的青铜巨殿,殿顶悬浮着一颗由银丝编织的、永恒跳动的母心。
谢扶光抬手,五指轻张。
刹那间,天地失声。
三百道金丝自她脊椎暴射而出,如神只执线,贯穿云层,精准钉入大胤王朝的地脉龙穴!
每一根丝线落下,大地便震颤一次,仿佛有沉睡的巨兽在痛苦嘶吼。
而这一次,吼声来自地底深处。
“你竟用血脉反噬来唤醒傀儡王?!”一道苍老怒吼自九幽裂隙中炸响,震得整座地宫崩塌,“织魂贱种!你不过是我族囚笼中的玩偶,也敢窃取控龙之术?!”
是龙族先祖的残魂!
可谢扶光只是冷笑,眼底竖瞳微缩。
“控龙?”她轻声说,声音却如万鬼齐吟,“你们从未明白……织魂一族,生来便是操偶者。”
话音未落,她猛然转身,掌心金丝一收——
萧无咎整个人骤然僵直!
他的四肢被无数金色丝线贯穿,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身体如提线木偶般被高高吊起,悬浮半空。
衣袍寸裂,露出胸膛,那里的皮肤正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不……不可能!”他嘶吼,龙血沸腾,却无法挣脱半分。
青铜棺中,那具与谢扶光一模一样的傀儡缓缓转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弧度。
紧接着,一团漆黑虚影自萧无咎胸腔撕裂而出——正是先前消失的傀儡之母!
她悬浮空中,十指骨针轻舞,笑声如铃:“感谢你,龙族最后的纯血,自愿成为新心脏。”
谢扶光没有回应。
她只是冷冷抽出腰间一截焦黑残骸——那是她最开始的傀儡“阿蛮”的头颅,早已在前夜恶战中碎裂。
她扬手一掷,将阿蛮残骸狠狠刺入空中那颗银丝心脏!
嗤——
血光四溅!
可飞出的不是傀儡碎片,而是一卷染血帛书!
谢扶光凌空接住,展开一看——竟是龙族族谱!
其上密密麻麻刻满名字,而在最末一页的“叛徒名录”中,赫然刻着三个字:
萧无咎。
他的名字,被红线贯穿,下方还有一行小字:
“以身饲咒,引龙血入傀儡阵,致王座复苏——此罪,永世不得归鳞。”
风骤停。
谢扶光低头看着那卷族谱,指尖微微发颤。
而就在这死寂之中,地宫最深处,传来一声沉重的脚步声。
像是铁靴踏在青铜地板上。
咚、咚、咚——
越来越近。
谢扶光缓缓抬头,望向黑暗尽头。
那里,一尊高达十丈的青铜傀儡巨像正从深渊中升起,浑身锈迹斑驳,关节处缠绕着腐朽灵丝,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龟裂。
它的脸模糊不清,双手交叠于胸前,似在守护某物。
谢扶光瞳孔微缩。
因为她看清了——那巨像手中紧握的,竟是一只小小的、褪了色的木偶。
红裙,短辫,脸上还画着歪扭的笑容。
那是她童年时,亲手雕刻的第一只傀儡玩偶。
傀儡之母的声音,忽然从四面八方响起——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地宫深处,那尊十丈高的青铜巨像踏着龟裂的大地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之上,震得空气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