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再没有黎明。
血色的云层沉重得仿佛一块无形的铁盖，压在每一个呼吸的生命上。
星河不再闪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灰烬的旋涡。
渊火网络的能量流仍在运行，却像是被无数黑蛇缠绕着的心脉，节奏紊乱、呼吸断续。
江渊站在能量核心的悬桥上。
脚下的光流早已暗红，像在流淌的鲜血。
凡火琴的共鸣仍在空中回荡，但那音色，已不再纯净。
苏娈紧握琴弦，手臂微颤。她抬头望着江渊的投影，那道身影在数据光风中摇曳，似乎随时会崩散。
“渊……你是不是在强行维持网络？”
江渊没有立即回答，他的声音在空间里断断续续：“若我不维持，整个凡火系统会崩解成空。
那时，玄祸就能直接吞噬秩序核心。”
“可你在……消失。”
苏娈的眼神像被撕裂，她能感受到那股光流正从江渊体内不断抽离。
他笑了笑，目光温和：“意识化的代价罢了。只要心还在，就不会彻底消亡。”
他抬手，虚空展开一幅光屏。那是渊火心核的视图。
屏幕上，整个能量矩阵已经出现大面积的黑化。
中心——本应稳定跳动的“凡心之核”，正在分裂。
裂缝细微如蛛网，却以恐怖的速度扩张。
每一条裂线的尽头，都闪烁着熟悉的暗紫光芒。
玄祸的印记。
苏娈的声音几乎失控：“他在里面！他在吞噬凡心的本源！”
江渊伸手触摸光屏，那裂纹立刻在他掌心蔓延。
一瞬间，虚空中响起玄祸的低笑——
“江渊，你以为你建立的是秩序？不，那只是更大的牢笼。
你试图囚禁混沌，却忘了：混沌，本就是秩序的影子。”
声音如洪流，直接穿透江渊的意识层。
他痛苦地弯下腰，虚影剧烈闪烁。
嵇康和阮咸立刻冲上前，试图用灵力稳定他体内的能量。
但那股黑色波纹像活物一样，顺着他们的灵脉反噬回来。
两人齐声闷哼，后退数步。
“不能再靠近！”嵇康低吼，“
他现在已经是渊火的中枢，一旦触碰，整个网络会反弹！”
苏娈的琴弦颤抖，她咬牙拨动琴音，试图用凡火共鸣干扰玄祸的入侵。
琴音化作层层光浪，但当它触及裂纹的瞬间，光浪却被彻底吞没。
“没用的，”江渊低声说，“玄祸……已经抓住了秩序的核心逻辑。”
“什么意思？”阮咸怒问。
江渊的目光穿过他们，直视远方：
“——他不再是外来的意识了。
他正在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众人心头一凉。
整个天穹忽然闪烁。
星河心脉的光流开始反转。
原本上升的能量波向地面坠落，带着毁灭的势头。
城市的地面开始塌陷。
残存的人类惊恐尖叫，建筑如纸片般被卷入漩涡。
空气中弥漫着灰烬与数据的碎片。
光与影交织成疯狂的漩涡。
苏娈弹琴的手被震裂，鲜血顺着琴弦流下，染红了琴身。
嵇康拔剑怒吼：
“渊火要反噬了！江渊，关闭心核——否则整个世界会坍塌！”
江渊的投影抖动，他看向光屏中心。
裂缝已扩大至心核三分之一的范围。
在那裂缝中，隐约浮现出玄祸的瞳孔。
“他在用秩序——制造新的神体。”
玄祸的笑声再次响起：
“你用理性铸造火，而我，只需一点人心的恐惧，就能让它崩坏。”
那声音仿佛从每一个人的意识中同时响起。
所有凡火节点的光芒开始闪烁，继而爆炸。
人们眼中闪烁黑光，纷纷跪倒，发出嘶吼。
“秩序即神，混沌即生。”
“燃尽心火，归于黑日。”
城市陷入疯狂。
苏娈冲到江渊身边：
“你快走！离开心核！”
江渊摇头，眼中闪过坚定的光：
“如果我离开，它就彻底坍塌。”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交叠于胸口。
光流从他体内升起，形成复杂的符阵。
那是逆命阵的残形。
“我要分裂自己的意识。”
“什么？”苏娈怔住。
“我能将‘凡心’剥离出去，让它以自由的形式存在于人类的精神网络中。
这样，即使渊火被控制，也还有希望。”
“那你自己呢？”
江渊笑了笑，眼底透出一种超然的平静：
“那部分留在这里——成为渊火的守墓人。”
苏娈泪如雨下：“不行！我不要你变成数据！”
江渊伸出手，指尖轻触她的额头。
温柔的光散开，像春风掠过冰面。
“苏娈，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弹琴的样子。那一刻，我听见的不是琴音，而是心的跳动。
现在，我要把这跳动留给你。”
他转身，立于能量核心之上。
逆命阵的符文开始旋转，火光与电流交织成光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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