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褚家小院,落叶铺得满地都是,踩上去 “咯吱咯吱” 响。
周颂宜刚推开房门,一股凉气就往脖子里钻,她忍不住缩了缩肩膀,打了个轻颤。
“这秋凉,来得可真快。”
她拢了拢衣襟,倚在廊下,望着院里那棵叶子快掉光的桃树,心思却早飘到了前几天晚上。
褚景彦说要重新科考时,眼里那股子不回头的劲儿,到现在还在她脑子里转。
那可不是一时脑袋热,是实打实想透了才下的决定。
“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定了这事呢?”
她对着空气小声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打转。
忽然,她想起从陆府回来的那个傍晚。
褚景彦一直不说话,手指还在膝盖上轻轻敲。
那是他琢磨大事时的老习惯。
当时她只当他是累着了,现在一琢磨,他那安安静静的侧脸里,分明藏着没说出口的心事。
“准是陆大人跟他说啥了!”
周颂宜皱紧眉头,“是当年下毒的事有线索了?还是朝里有变动?”
心 “咯噔” 一下沉下去,她也明白,男人要去讨公道,自己拦不住。
就像她也不能放弃给自己挣份安身的底气一样。
她咬了咬唇,转身就往西厢走,那里有她收拾出来的工作室。
几个琉璃器皿闪着清亮的光,是她花光前些日子积蓄,找匠人按图纸做的蒸馏装置。
她摸了摸琉璃壁,冰凉的触感让她更清醒,“得赶紧琢磨新方子,多赚点钱。”
好在她以前是外科医生,上学时没少研究中医药理,把草本方子融进化妆品里,不算难。
脑子里的化学知识,虽说没法照搬现代工艺,却也能帮她想出些新鲜点子。
现在锦绣妆阁正好停业整顿,正好推新品!
接下来的日子,褚家小院天天飘着奇奇怪怪的香味。
有时是桂花的甜,有时是药材的苦,有时还混着油脂的腻。
周颂宜几乎扎进了工作室,饭忘了吃,觉也睡得少,桌上的瓶瓶罐罐堆得老高。
“这批金桂得抓紧提香,再晚就蔫了。”
她蹲在院子里,把刚采的桂花倒进瓷盆。
转头又守着小锅熬猪胰脏,边搅边念叨,“娘,杏仁粉多放一勺,珍珠粉得磨细点,不然膏体不细腻……”
失败是常有的事。
一锅膏体熬着熬着就凝了块,提好的花露放了两天就馊了,可她不泄气。
熬了十几天,好几样新品总算成了。
这天午后,秋阳暖烘烘的,周颂宜赶紧让人去请薛云烟,约在酒楼的雅间见面。
雅间里摆得雅致,临窗能看见院里几株开得正艳的菊花,红木小几上,一壶龙井冒着热气,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
周颂宜刚倒了杯茶,就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褚夫人,抱歉抱歉,来晚了!”
薛云烟推门进来,声音里带着点虚,她穿了件墨绿色织金长裙,外罩月白色夹绒比甲,领口的银狐毛领看着贵气。
可眼下的青影藏不住,脸色也透着白,就算擦了粉,也盖不住倦意。
“薛老板快坐,天儿冷,喝杯热茶暖暖。”
她递过茶杯,触到薛云烟的指尖,冰凉冰凉的。
“唉,还不是薛贵那混球!”
薛云烟接过茶,喝了一口才叹气道:
“被赶出去后,到处造谣说我跟他有牵扯,亲戚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铺子里的事也乱得很……”
话说到这儿,她眼圈有点红,又赶紧抿了口茶掩饰。
周颂宜拍了拍她的手,没多问,把一个紫檀木匣子推过去。
“薛老板,先看看这个,说不定能让你高兴点。”
薛云烟愣了愣,打开匣子,里面铺着墨绿色绸缎,摆着白玉盒、琉璃瓶、瓷罐,还有几样颜色奇怪的膏体,花花绿绿的,看得人眼睛一亮。
就算满肚子烦心事,她做了二十多年妆阁生意,本能让她眼里迸出惊喜。
“这是…… 新做的妆品?”
“是,你试试这个口脂。”
周颂宜拿起一个琉璃小瓶,“天凉了,我加了蜂蜡和杏仁油,润得很,不会裂嘴唇。”
薛云烟赶紧倒出一点,在手背上抹了抹,滑滑的,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这质感,比以前的好太多了!”
“还有这妆膏。”周颂宜又指了指白玉盒。
“跟平常的妆粉不一样,它润得很,能跟皮肤融在一起,不会浮粉、卡粉,特别适合秋冬用。”
薛云烟赶紧试了试,膏体在皮肤上推开后,肤色亮了不少,还一点粉感都没有,就像皮肤本身就这么好。
“妙啊!”
她眼睛更亮了,“褚夫人,这东西要是摆进妆阁,肯定有人抢着要!”
周颂宜笑着点头,又拿起几盒胭脂,一一介绍。
“其他的胭脂、眉黛,我也调了好几种颜色,不管是出门赴宴,还是日常用,都有合适的。”
她顿了顿,仔细端详着薛云烟的脸,说:
“而且我发现,人的皮肤不光分深浅,还藏着冷和暖的调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