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心灰意冷,打算放弃卖豆腐这个活计时,褚景彦的父亲褚大人出现了。
那天,褚大人穿着一身青色的官服,路过集市,正好看到他被人打得伤痕累累的样子。
褚大人快步走过来,蹲下身,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
“咋弄成这样了?”褚大人的声音很温和,像一股暖流,淌进了他的心里。
他哽咽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褚大人听完,重重地叹了口气:“这集市秩序太乱了,得改改。”
从那以后,褚大人就开始着手改革摊贩的处境。
他在集市上专门划分了一块地给摊贩使用,用木栅栏围起来,还派人在旁边搭建了遮阳棚。
每个摊贩摆摊,只需要交几文钱的管理费,就可以在指定的位置摆摊。
同时,他还安排了衙差在集市上巡逻,维护秩序,防止摊贩之间互相争斗。
就这样,他的豆腐摊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位置。
每天天不亮,他就和妻子起来磨豆子、做豆腐,然后推着小推车去镇上摆摊。
虽然累,但看着豆腐一块块卖出去,钱一点点攒起来,他心里就充满了干劲。
一家人靠卖豆腐本本分分地过了十几年。
二柱她娘先天体弱,常年需要吃药调理身体,那些药钱,都是他卖豆腐一点点攒下来的。
后来,妻子怀了二柱,他更是干劲十足,每天起得更早,睡得更晚,就想给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更好的生活。
二柱出生后,家里的负担更重了,但也多了许多欢乐。
他还记得,二柱小时候,经常围着石磨转,吵着要推磨。
他就抱着二柱,手把手地教他推磨,石磨“吱呀吱呀”的声响和二柱的笑声交织在一起,那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时光。
五年前那场大旱,地里的粮食都旱死了,河里的水也干了,磨豆腐需要大量的水,他的豆腐摊也没法再开下去了。
那时候,村里的人都快断粮了,不少人因为没饭吃,病倒了。
就在大家走投无路的时候,褚大人又伸出了援手,他开仓放粮,救济附近的百姓,还派人去山里找水,给村民们送水。
那段日子,他每天都去褚大人那里领粮食,看着褚大人因为操劳而日渐消瘦的脸庞,他心里充满了感激。
如果不是褚大人,他们一家人,还有村里的很多人,恐怕都熬不过那场大旱。
褚大人对他家有恩,对整个镇的人都有恩。
可好人不长命,几年前,褚大人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磨豆腐,手里的推手一下子掉在了地上,石磨“吱呀”一声停了下来,就像他的心,一下子空了。
这些年,他一直惦记着褚大人的恩情,可却没什么机会报答。
如今,恩人的儿子来借石磨,他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大伯,您在想啥呢?”周颂宜的声音打断了褚大伯的思绪。
褚大伯回过神,看着周颂宜和褚景彦,脸上露出了笑容:“没啥,就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了。你们快磨吧,磨完了,大伯给你们烧锅水,煮点好喝的。”
“谢谢大伯。”周颂宜和褚景彦异口同声地说道。
两人分工合作,周颂宜先把糙米从包袱里倒出来,放在清水里淘洗干净。
褚景彦则用抹布把石磨仔细擦了一遍,然后将豆子一点点倒进磨眼里。
周颂宜握住石磨的推手,试着推了起来。石磨刚开始有些沉,推了几圈后,就变得顺畅起来。
“吱呀吱呀”的声响在院子里回荡,白色的米浆顺着磨盘流下来,滴进下面的木槽里,再流进木槽下面的盆里。
褚景彦站在一旁,看着周颂宜推着石磨,很是吃力的样子,他伸手,轻轻擦去她额角的汗珠。
“累不累?要不换我来推一会儿。”
周颂宜摇摇头,脸上带着笑容:“不累,推这个还挺有意思的。你在旁边看着就行,别累着腿。”
褚大伯坐在小马扎上,看着两人,嘴角一直微微上扬。
他拿起蒲扇,给两人扇着风,心里想着,褚大人要是还在,看到儿子和儿媳这么和睦,肯定会很高兴的。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院子里,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石磨“吱呀吱呀”地转着,米浆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整个院子都充满了温馨的气息。
褚大伯看着陶盆里那碗粗糙的米浆,粉末颗粒分明,还沾着不少没磨碎的糙米渣,终于忍不住站起身,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这俩孩子,磨东西哪能这么干来?”
周颂宜停下推手,擦了擦汗,看着盆里的米浆有些不好意思。
“大伯,咋回事啊?我们明明把糙米倒进去了,咋磨出来这么粗?”
褚大伯走到石磨旁,伸手从磨眼里抠出几粒糙米,放在手心给两人看。
“你们看,这糙米干巴巴的,直接倒进去磨,石磨的纹路嵌不住,咋能磨细?
磨豆子、磨米都得先泡发,泡到米粒捏着发软,加水一起磨,浆才会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