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刚刚刺破地平线,金色的晨曦尚未驱散太庙废墟上的血腥与死气。
空气中,林墨寒消散后留下的灰烬仍在飞扬,每一粒尘埃都仿佛在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寂静被一道突兀的、略带沙哑的女声撕裂。
“不愧是织魂族的末裔,这手以身为祭的傀儡术,倒是比沈墨那半吊子强多了。”
话音传来,谢扶光猛地回头。
只见太庙倒塌的牌坊下,一个身着暗紫色长裙的妇人正缓缓走出。
她风韵犹存,眉眼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药草与阴冷混合的气息,正是药王谷主,药九娘。
在她身后,是她那个名义上的徒弟,青鸢。
少女一脸煞白,显然是被眼前这修罗场般的景象吓得不轻,但依旧死死攥着师父的衣角,不敢松手。
萧无咎从半空落下,身上的黑色傀儡丝早已在林墨寒死后化为齑粉。
他看着来人,眼神微凝,不动声色地挡在了谢扶光身前。
药九娘却看也未看他,目光径直落在谢扶光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她那截空荡荡的左臂上。
她扬了扬手,一株通体莹白、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木苗出现在她掌心。
那木苗不过三寸长,根须却如同活物般轻轻蠕动。
“接着。”
药九娘屈指一弹,那株诡异的木苗便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射向谢扶光。
谢扶光下意识伸手去接,就在木苗触碰到她掌心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看似柔弱的根须,竟如钢针般猛地刺破她的肌肤,疯狂地钻入她的虎口!
剧痛传来,谢扶光闷哼一声,五指瞬间攥紧,可那木苗却像是长在了她的血肉里,根本无法撼动。
“你!”谢扶光眼中杀意暴涨,另一只手中的红线瞬间绷紧。
“别动。”药九娘的声音冷得像冰,“想知道你全族为何被灭吗?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她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熄了谢扶光的怒火。
“你们织魂一族,当年从‘影窟’盗走的,根本不止是傀儡术!”药九娘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重锤般敲在谢扶光心上,“他们还盗走了一样禁忌之物……‘影核’。一种……能让死物获得生命,让活人成为‘活傀儡’的核心!”
影窟?影核?
陌生的词汇让谢扶光心头剧震。林墨寒临死前的嘶吼,犹在耳边。
就在这时,整个京城的大地,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
轰隆……!
太庙废墟的正中心,那片被“阿蛮”刺穿的地面猛然塌陷,一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洞窟暴露在晨光之下。
浓郁如墨的黑雾从洞中喷涌而出,带着一股能冻结灵魂的阴冷。
一个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音,从洞窟深渊中缓缓响起。
“呵呵呵……织魂族的小老鼠,终于舍得回家了?”
一道身影,踩着那浓稠的黑雾,一步步从深渊中“爬”了出来。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全身覆盖着细密黑色鳞片的男人!
那些鳞片细看之下,竟全是由最精纯的傀儡丝编织而成,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金属般的幽光。
他面容俊美,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癫狂。
白无颜!影窟的守门人,傀儡术的起源者!
他贪婪地呼吸着地面上的空气,目光在扫过萧无咎时闪过一丝不屑,最终,死死地锁在了谢扶光身上。
“你以为自己是人?”白无颜发出疯狂的大笑,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他已出现在谢扶光面前,一只覆盖着傀儡丝鳞片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厉啸,猛地抓向她的衣襟!
“撕拉……”
衣帛碎裂,谢扶光心口处的肌肤暴露出来。
那里,赫然烙印着一片与萧无咎身上那道咒术一模一样的,诡异的蓝色纹路!
“看到了吗?”白无颜癫狂地指着那纹路,“你根本不是人!你不过是……第一个成功与‘影核’融合,还能勉强保持‘人性’的容器罢了!”
话音未落,谢扶光怀中,那只一直被她用来监视萧无咎的傀儡人偶,竟“咯咯”作响地自己站了起来!
人偶不过巴掌大小,此刻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它的双瞳之中,清晰地映出了白无颜那张疯狂大笑的脸。
一道与白无颜截然不同的、属于沈墨的冰冷声音,从人偶口中发出:“用皇室身负龙气的血脉做容器,再用织魂族的傀儡术做锁链,层层封印……这,才是我布下的,真正的棋局!”
这人偶,竟是沈墨留下的传声筒!
“找死!”
谢扶光背后的残影厉喝一声,反手掷出那截断臂木偶“阿蛮”。
然而,就在阿蛮木偶即将击中白无颜的瞬间,从影窟中涌出的黑雾仿佛活了过来,瞬间缠绕住连接着木偶的傀儡丝。
“滋滋……”
一阵青烟冒起,谢扶光赖以成名的傀儡丝,竟在黑雾的腐蚀下寸寸断裂!
“没用的,”白无颜笑得更加得意,“在傀儡术的起源面前,你只是个蹒跚学步的婴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