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绿桃。”
韩必伶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看把你吓的。”
“我也没说不相信你,只是问问你。”
“看你这身冷汗,起来擦擦吧。”
“谢、谢谢夫人。”
绿桃连忙磕头道谢,满脸的感恩戴德,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赏赐一般。
“起来吧。”
在韩必伶再一次说了一道起来后,绿桃才从地面上爬起。
她用衣袖胡乱地擦着鬓角两边的冷汗,快速地把有些凌乱的衣裳和发丝整理好,然后提着心,微微低着头站在韩必伶面前。
绿桃可不会因为现在韩必伶嘴边带着笑,就以为她好说话,什么事都没有了。
笑面虎才是最可怕的。
“绿桃啊——”
韩必伶语气虽是亲切,可她看向绿桃的目光却如有实质,一点一点刮过她的肌肤。
“我知道你忠心,毕竟你在媛儿身边这么多年了,媛儿待你也不薄,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不会忘了你,说待你如亲姐妹一般也不为过。”
绿桃立马应道:“是,二娘子待奴婢的好,奴婢一刻都不敢忘记,能有幸侍奉二娘子是奴婢三世修来的福分。”
“所以——你可不能因为媛儿待你好,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比如恃宠而骄,做些欺下瞒上、蹬鼻子上脸的事。”
夫人这是要敲打她?
“夫人,你放心,奴婢自是会事事以二娘子为先,二娘子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绝不会忤逆二娘子的任何决定。”
“那你切莫忘了你今日说过的话……”
韩必伶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不然——”
绿桃心头一凛,赶紧应答道:“是,奴婢谨记夫人今日的教诲,一定会全心全意地侍奉二娘子的。”
韩必伶满意地点了点头。
刚刚绿桃的表现算是及格吧,她刚好也是想借这个机会敲打敲打绿桃,毕竟,再忠心的人,时间久了,那心里头啊,都会活络活络,万一起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媛儿是个傻的,不会想那么多,也就只有她这个做娘的,来给她把把关了。
一时之间,韩必伶也没在说话,她的指尖轻轻在桌上敲打着,眼眸里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韩知媛悄悄抬眸看了一眼她娘,发现她的注意力没在这边了,对绿桃使了个眼色。
绿桃先是往韩必伶那儿看了看,见她没有阻拦,便去到了韩知媛的身旁。
韩知媛从下往上看着绿桃,直到最后视线对上她的眼睛,小声开口,“刚刚没事吧?”
绿桃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二娘子放心,奴婢没事的。”
“我娘也真是的,干嘛弄刚刚那……”
韩知媛朝绿桃嘟囔着,话还没说完,韩必伶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小跳,她陡然把头转过去。
“绿桃,那你说,有没有可能你找的那个丫鬟,刚好是——韩茹茵安插在厨房的人呢?”
“啊——”
绿桃闻言,猛地抬头,眼眸里闪现过错愕。
三娘子的人?她运气这么“好”的吗?不会吧?
所以——刚刚夫人怀疑她,认为她与三娘子有勾结,是因为这个丫鬟有可能是三娘子的人?
“可……”
绿桃有些迟疑地开口,“她看起来是想要攀上二娘子的模样,当时听到要为二娘子做事,她很高兴,说会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给二娘子留下个好印象。”
“还希望有机会能让奴婢给她引荐引荐,奴婢当时给她搪塞了过去。”
“她……看起来就像是个一心想往上爬的人。”
韩必伶轻笑一声。
“你又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呢?”
“你又怎知她的底细就像册录上记载的一样干净?”
确实她回答不出来,确实夫人说得有几分道理。
绿桃没再做声,垂眸反思,一副自己考虑不周的模样。
“可韩茹茵不是才回府上没几日吗?怎么就在厨房安插进人了?”
韩知媛有些好奇有些疑惑,直白地问了出来。
韩必伶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只会傻乎乎地干一些不过脑的蠢事?”
“她的心思可比你想得要深。”
“不然,你以为她一个没了外祖家、死了娘、爹不疼、在庄子上待了八年的人,是怎么回到这韩国公府的?”
“就凭像你一样老是给我闯祸的本事吗?”
韩知媛瞬间像被踩到了尾巴似的,瞪大了眼睛,“娘,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
“才回来几日又怎样?就是她才回来一个时辰,只要她有那份心思,她也能安人进去。”
“你用你那漂亮脑袋好好想想吧。”
韩必伶垂眸思索,今日发生的事太多,她先是顾着韩知媛,后又去顾着韩知铖,她没有太多时间、也没有太仔细去观察韩茹茵。
她知道今日李嫦凤遭受的这一切不会是韩知媛的手笔,她没那个能耐。
但前脚李嫦凤才吃错了加料的东西,后脚又中邪了一样发疯,这会不会太巧了。
这中间有没有关联?
而阴差阳错,韩知媛又确实在其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因为她的搅局,甚至有可能她还间接帮到了那个在背后设计李嫦凤的人。
今日发生的事,这背后到底有没有韩茹茵的手笔,不好说。
这下东西的丫鬟有没有与韩茹茵勾结,也不好说。
她没有对李嫦凤下手,那众观全府,对李嫦凤敌意最大的就是才回来没多久的韩茹茵。
她怀疑是韩茹茵,但现在被推到明面上的是韩知媛。
就算她怀疑韩茹茵,短时间内,未必能找到揭发韩茹茵的证据,反而还有可能进一步陷韩知媛、陷她们二房落入不利的境地。
思及此处,韩必伶在心中下了决断。
“现下也确实不知道这丫鬟背后是否另有其人,她到底是不是韩茹茵的人,但若直接去把这丫鬟找来,如果她真的是韩茹茵的人,怕是会打草惊蛇。”
“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查她,但她多留一时,都是对我们的威胁。”
韩必伶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所以——既不知道她的底细,那也不必探究了。”
“为了以防后患,她不用再留在韩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