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兵渊一战,已过去半月。
那日的惊天波澜,伪源崩碎,源噬投影惊退,玄矶道陨,宁凡昏迷……诸般景象,犹在眼前。然而,对于广袤无垠的诸天万界而言,这场发生在北天边荒一角的惨烈大战,其影响才刚刚开始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
北天,古魔渊。
昔日魔气森森、万魔来朝的魔道圣地,如今更添了几分肃杀与悲壮。墨如渊高踞王座,下方是古魔渊残存的诸位长老、魔将,人人带伤,气息或多或少都有些萎靡。大殿中央,一面巨大的水镜术正映照着各方势力传递来的、经过筛选整合的讯息。
“东溟星海那尊石像在战后便再次沉寂,回归海底,再无动静。有靠近者试图探查,被其自然散发的战意震伤,不敢再近。”一名长老沉声汇报。
“西妖海方向,妖祖意志显化的巨兽虚影在归途便消散,但万妖血祭的气息弥漫星海,据说有数支靠近葬兵渊战场的妖族部落精锐尽丧,元气大伤。”
“南疆……那群蛮子依旧闭界自守,只派了支无足轻重的使者队伍在外围观望,未曾参战。”
“至于中州……那些自诩正统的老家伙们,争论了十天十夜,尚未拿出一个统一的章程。有人主张趁势集结力量,反攻寂灭源头;有人则认为葬兵渊之战只是侥幸,当固守本土,从长计议;更有甚者,暗中遣人打探‘宁凡’之生死,其心可诛!”
墨如渊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发出笃笃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头。
“玄矶前辈……当真陨落了?”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下方一位擅长魂道感知的长老出列,躬身道:“回禀宗主,当日玄矶前辈意志燃烧所化的轮回之箭,其气息彻底湮灭于伪源核心爆炸之中,根据我等与兵主、烛龙前辈后续沟通确认……玄矶前辈,确已……魂飞魄散,真灵不存。”
大殿内一片寂静。尽管早已猜到结果,但被正式确认,依旧让人心头沉重。那可是往生殿旧主,布局万古的存在,她的陨落,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终结,也意味着对抗寂灭的一方,失去了一根至关重要的支柱。
“宁凡呢?”墨如渊又问。
“据南宫仙子与云璃佛女传回的消息,宁凡道友伤势极重,道基裂痕遍布,内景天地濒临崩溃,三源道晶几近碎裂,神魂亦遭受源噬之力侵蚀,一直昏迷不醒。兵主前辈已将其安置在葬兵渊深处,借助渊底残存的太古兵煞与地脉龙气,结合烛龙前辈的时序之力,为其稳固伤势,延缓道基崩坏。但……情况不容乐观,能否醒来,何时醒来,皆是未知。”
墨如渊沉默了片刻,挥了挥手:“继续监视各方动向,尤其是中州那些墙头草。古魔渊所属,抓紧时间休养生息,疗伤备战。此役,远未结束。”
“是!”
众人退下后,墨如渊独自坐在空旷的大殿中,望着水镜术中那片依旧残留着毁灭气息的葬兵渊星域投影,眼神深邃。
“源噬……心渊……”他喃喃自语,“玄矶,你以自身为代价,撕开的这道口子,后面究竟藏着怎样的真相?宁凡……你这颗被无数人寄予厚望的火种,还能否……再度燃烧?”
……
葬兵渊深处。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幽暗洞穴,而是一片被强行定住、扭曲破碎的时空碎片交织之地。巨大的太古神兵残骸如同山峦般耸立,锈迹斑斑,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地脉龙气化作暗金色的流光,在破碎的大地脉络中缓缓流淌。而烛龙那庞大的龙躯,则如同亘古的山脉,盘踞在这片时空的核心,龙息吞吐间,时序之力化作肉眼可见的波纹,笼罩着中央一片被柔和光芒包裹的区域。
宁凡静静躺在一片由纯净道源凝聚的光茧之中,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的身体表面,不时有细密的裂痕浮现,那是道基受损的外在显化,时而又有微弱的暗金光芒与灰寂气息从裂痕中透出,相互纠缠、冲突。
南宫婉与云璃一左一右,守候在光茧旁。半月下来,两女容颜皆有些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却不敢有丝毫松懈。南宫婉不断以自身精纯的元神仙元,小心翼翼地温养着宁凡近乎干涸的经脉与神魂。云璃则催动净世琉璃灯,灯焰摇曳,洒下柔和而持续的净世佛光,试图净化那缠绕在宁凡道基深处的源噬之力侵蚀。
兵主的虚影悬浮在一旁,神色凝重。他虽是真灵显化,但与本体意识相连,此刻正借助此地特殊的兵煞地脉,辅助烛龙稳定这片时空,同时也在不断推演着救治宁凡的方法。
“道基之伤,源于强行燃烧寂灭本源,又受源噬之力正面冲击,近乎崩毁。三源失衡,内景将倾……麻烦,非常麻烦。”兵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若非烛龙以时序之力延缓其伤势恶化,又有你二人不惜本源持续温养,他恐怕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