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文士的话语,打破了归墟小筑长久的宁静。
宁凡、南宫婉、云璃三人同时从深层次的入定中醒来,目光齐刷刷投向那负手立于庭院中央的青衣身影。三年潜修(外界不过三日),他们的气息都已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宁凡周身那股令人心悸的寂灭寒意已然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可测的浑厚。眸中混沌、轮回、寂灭三色道韵流转不息,虽未彻底融合,却已达成了一种危险的平衡,举手投足间,仿佛牵动着生与死的法则线。他的修为,赫然已稳固在了渡劫中期巅峰,距离后期仅一步之遥,而这还是他大部分精力用于调和体内三源,并未刻意提升境界的结果。
南宫婉的神魂愈发凝实剔透,魂体周围隐隐有琉璃净光自然流转,与脚下若隐若现的轮回净土虚影交相辉映。那株琉璃心莲已然盛开,莲瓣之上,除了纯净的轮回道则,更添了一缕来自“净魂仙莲”本源的亘古净化之意。她的魂力修为,已堪比渡劫初期,更因其特质,对冥土死气有着极强的克制。
云璃的气息则更加圆融通透,眉宇间佛光内蕴,净世琉璃灯悬浮其侧,灯焰不再是单纯的炽白,其核心处竟隐隐透出一丝极淡的、仿佛能包容万物的混沌色泽。她竟是真的从寂灭意境中,参悟出了“空寂”与“涅盘”的佛理,修为虽未突破,但道基更为扎实,对净世炎的掌控也更上一层楼。
“前辈,外界情形如何?”宁凡率先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丝历经沉淀后的沙哑。他知道,青衣文士此时开口,意味着短暂的安宁时光结束了。
青衣文士袖袍轻拂,庭院中央的混沌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显露出一幅模糊却不断变化的景象——
景象中,轮回殿所在的南域上空,阴云密布,冥土死气虽因葬土七君王陨落而暂时退却,但仍有强大的冥修气息在远处徘徊窥伺,更有几道隐晦却更加强大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笼罩着那片空域。仙神殿的气息亦在其中,带着审视与算计。
而北冥星域方向,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愤怒与恐怖的死寂意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即便隔着无尽时空,也让人心神压抑。冥皇显然并未放弃,反而因君王陨落和“钥匙”失踪而更加躁动。
更远处,一些平日里隐世不出的古老势力,似乎也被之前的寂灭波动和冥皇、仙神殿的异常举动所惊动,纷纷派出探子,或明或暗地打探着消息。整个北邙星域的局势,因为轮回殿那一战,变得暗流汹涌,一触即发。
“因老夫插手,尔等行踪暂时未被锁定。但冥皇已不惜代价,动用‘万魂溯影’大术,循着寂灭本源与南宫小友那一丝因果联系,最多再有外界十日,必能找到这归墟小筑的蛛丝马迹。”青衣文士语气平淡,却道出了严峻的现实。
“十日……”宁凡眉头紧锁。外界十日,在归墟小筑内便是近十年。看似不短,但对于需要彻底融合三源、应对可能来自冥皇本尊威胁的他来说,远远不够。
“前辈将我等送去何处?”南宫婉轻声问道,她更关心接下来的去向。
青衣文士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定格在宁凡身上:“去一处能让你更快磨合三源,也能暂时避开冥皇与仙神殿主要视线的地方——‘万族古路’。”
“万族古路?”云璃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传闻那是上古时期,连接诸天万界、供各族天骄历练争锋的古老路径,后来因天地剧变而崩断隐匿,竟还存在?”
“并非完整古路,只是一段相对稳定、被诸多没落古族和隐藏势力盘踞的残骸。”青衣文士解释道,“那里法则混乱,时空扭曲,能有效干扰天机推演。更重要的是,古路残骸深处,存在着一种名为‘混沌瘴’的奇异能量,对寻常修士是剧毒,但对你……”他看向宁凡,“你的混沌道源与寂灭本源,或可借此加速磨合,甚至可能寻到进一步蜕变的契机。”
他顿了顿,又道:“而且,据老夫所知,古路某处,可能存在着一块‘三生石’的较大碎片。若能得到,对南宫小友稳固前世今生记忆,彻底掌控净土,乃至将来应对冥皇的‘钥匙’召唤,都大有裨益。”
三生石碎片!宁凡和南宫婉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宁凡需要更强的力量,南宫婉需要摆脱“容器”的命运,这三生石碎片至关重要。
“我等愿往。”宁凡沉声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既能争取时间提升实力,又能寻找关键之物。
“善。”青衣文士点头,随即屈指一弹,三道微不可查的青芒没入三人眉心,“这是古路残骸的部分地图以及‘混沌瘴’区域的大致方位,还有一道隐匿气息的符印,可保你们在进入古路初期不被轻易察觉。记住,古路之内,危机四伏,不仅有各种诡异生灵,更有来自不同种族、时代的强者残魂乃至活着的古老存在,务必小心。”
他最后看了一眼宁凡,意味深长地道:“你的路,与他人不同。混沌、轮回、寂灭,三者归一,前无古人。这条路能走多远,能否真正超脱,皆看你自身造化。切记,力量无分善恶,关键在于执掌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