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无垠,轮回殿内的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宁凡昏迷不醒,气息萎靡,道基因强行斩断与永恒液体的联系而布满了裂痕,伤势极重。那场源自体内的恐怖爆炸,虽被轮回碑的力量大部分约束,反噬之力依旧几乎将他摧毁。
凌轩与云璃依旧深陷于各自的轮回心劫之中,面容时而痛苦时而挣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冥妃安静地悬浮在一旁,眉心那混沌印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丝丝缕缕的混沌之气自主溢出,缓缓吸收着星海中残存的、精纯的轮回与星辰之力,滋养着她沉睡的魂灵,气息竟在不知不觉中缓慢提升着。
那宏大的、被污染的意志随着其阴谋的败露与那缕分神的湮灭,已彻底消散。整个轮回殿核心区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唯有星辰依旧按照古老的轨迹缓缓运行,那暗金色的轮回碑碎片静静矗立,仿佛亘古如此,只是其碑身内部,似乎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躁动不安的永恒能量在缓慢沉淀。
不知过去了多久。
宁凡的指尖微微动弹了一下。
剧烈的、源自道基与神魂深处的痛楚如同潮水般涌来,让他几乎再次昏厥。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映入眼帘的是那片熟悉的、浩瀚却冰冷的星海。
记忆如同碎片般迅速重组,最后的惊险一幕浮现脑海。
“永恒液体…失控…爆炸…”他内视自身,丹田一片狼藉,仙元近乎干涸,道基裂纹遍布,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那米粒大小的永恒液体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落落的虚弱感,以及…一种奇异的、卸下千斤重担后的轻松?
虽然失去了这最大的“宝藏”和潜在炸弹,修为也因道基受损而跌落至婴变中期巅峰,但他却因祸得福,彻底摆脱了这不受控制的隐患。而且,经过那场与邪恶意志的惊险搏杀,以及最后壮士断腕的决绝,他的道心似乎变得更加通透坚韧。
“总算…活下来了…”宁凡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了伤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鲜血。
就在这时,他身旁一直安静悬浮的冥妃,眉心的混沌印记忽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并非攻击性,而是带着一种温暖、柔和、却又无比深邃的牵引之力。光芒并非射向远方,而是如同桥梁般,连接向了星海中央那巨大的暗金轮回碑碎片!
嗡——!
轮回碑似乎被这混沌印记的光芒引动,微微一颤,碑身表面,那些原本已经黯淡下去的星辰符文再次逐一亮起,但这一次,却并非为了试炼,而是流淌出一种悲伤、怀念、却又充满期盼的奇异韵律。
紧接着,在宁凡震惊的目光中,一点微弱却无比纯净、无比熟悉的七彩光点,缓缓地、艰难地从轮回碑的最深处飘荡而出!
那光点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却散发着宁凡刻骨铭心的气息——那是婉儿残魂最后消散时,被他以心灯温养、以执念守护的那一点真灵本源!它竟然没有被完全磨灭,而是不知何时,被轮回碑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收集、温养了起来,直到此刻,被冥妃的混沌印记与轮回碑的共鸣所引动,显现而出!
“婉儿!”宁凡猛地睁大了眼睛,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却因伤势再次跌倒,只能死死盯着那一点微弱的七彩光点,心脏狂跳,血液几乎凝固!
那七彩光点仿佛听到了他的呼唤,微微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却清晰的依恋与思念,如同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
冥妃眉心的混沌印记光芒更盛,那牵引之力变得柔和却坚定,缓缓地将那一点婉儿的真灵光点,从轮回碑的方向,引向宁凡。
与此同时,轮回碑的宏大意志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不再是之前那个被污染的意志,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苍茫、仿佛沉淀了万古悲伤的微弱意识,断断续续,如同风中残烛:
“故人…之后…混沌引…轮回…启…”
“真灵…残损…凡尘…滋养…方…可…圆…满…”
“送…尔等…入…轮回…幻…境…补…全…真…灵…历…练…道…心…”
“切…记…护…她…周…全…”
这似乎是轮回碑本身残留的一丝本能意识,在混沌印记的刺激下,做出了最后的安排。它无法完全复活婉儿,却能借助轮回碑的力量,为这一点真灵创造一次轮回补全的机会!而宁凡,作为婉儿的道侣,拥有寂灭轮回道境,且刚刚经历了道心考验,是最佳的护道者!
声音渐渐微弱下去,轮回碑的光芒却骤然汇聚,笼罩住了宁凡、冥妃(以及她眉心印记牵引下的婉儿真灵),还有远处仍在心劫中挣扎的凌轩和云璃!
“不!等等!凌轩云璃他们…”宁凡急忙喊道,想阻止轮回碑将两个弟子也卷入未知的安排。
但那光芒已然爆发!
这一次,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温和却无法抗拒的传送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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