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殿,超然世外,时间仿佛在此地都变得缓慢而宁静。乳白色的往生池水氤氲着令人心魂安宁的气息,轮回虚影缓缓转动,洒下朦胧光晕,笼罩着冰棺中南宫婉沉寂的容颜,那一点悖论之痕微弱却顽强地闪烁着,维系着渺茫的希望。
凌轩和云璃立于池边,已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的肉身伤势在往生殿神奇道韵滋养下早已恢复如初,甚至因祸得福,经脉比以往更加宽阔坚韧。但仙元的恢复与境界的提升,却非一蹴而就。
云璃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她望着冰棺中如同沉睡的南宫婉,又仿佛能透过无尽虚空,看到那归墟深处生死未卜的师尊宁凡,心如刀绞,焦灼万分。
“凌轩师兄…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往日灵动的眼眸此刻满是忧虑与无力,“师尊他独自一人在那等绝境…婉儿师姐也…我们却在此地…”
凌轩面色同样沉重,他比云璃更加沉稳,但紧锁的眉头和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忧色,暴露了他内心的波澜。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云璃,我知你心急,我何尝不是?但归墟之险,远超你我想象。以我等如今修为,莫说寻找宁凡师尊,便是踏出这往生殿,能否在归墟边缘存活都是未知数。贸然前往,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可能成为师尊的累赘,辜负了麻衣前辈与其师尊的救命之恩。”
道理云璃都懂,但情感上的煎熬却难以平息。她猛地抬头,看向一旁静立如雕塑的麻衣人,躬身行礼,语气带着恳求:“前辈!敢问殿内可有能让我等快速提升修为之法?无论多么艰难,付出任何代价,晚辈都愿意一试!只求能早日拥有足够力量,去寻回师尊!”
麻衣人模糊的面容似乎转动了一下,空灵的声音响起:“大道漫漫,欲速则不达。往生殿确有助人悟道修行之所,然其中艰险,亦非寻常。一念往生,一念沉沦。你二人确定要尝试?”
“确定!”凌轩和云璃异口同声,眼神无比坚定。
“善。”麻衣人微微颔首,袖袍轻轻一拂。
周围景象瞬间变幻,往生池消失不见。两人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尽的、灰蒙蒙的虚空之中。前方,出现三条模糊不清、蜿蜒曲折的小路,每一条都通向未知的迷雾深处,散发出截然不同的道韵波动。
一条小路,星光黯淡,死寂冰冷,隐隐传来星辰破碎、万物归墟的悲鸣,令人心悸。(对应凌轩的星辰剑道与近期经历)
一条小路,云雾缥缈,变幻莫测,时而生机盎然,时而杀机四伏,仿佛蕴藏着世间万般幻灭与真实。(对应云璃的云霞仙法与心性)
第三条小路,则最为诡异,空空荡荡,仿佛不存在,却又给人一种包容一切、化尽一切的虚无之感。
“此乃‘往生幻境’。”麻衣人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三条路,亦是三种试炼,对应尔等道心与根基。踏上之路,便会直面内心最深之执念、恐惧与瓶颈。破则心境升华,修为精进;困则道心蒙尘,沉沦于此,需外力方能唤醒,然于修行有损。选择与否,在尔等自己。”
没有退路!凌轩与云璃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决绝。
凌轩毫不犹豫,一步踏上了那条星光死寂的小路。身影瞬间被灰雾吞噬,消失不见。他选择直面星辰寂灭之意,要在绝望中锤炼剑心,寻求突破!
云璃深吸一口气,美眸中闪过坚定,踏入了那条云雾缥缈的小路。她要勘破虚妄,明见本心,让云霞仙法在极致的变幻中凝练升华!
那第三条空无之路,依旧静静矗立,仿佛等待着真正属于它的行者。
…
灰雾涌动,凌轩发现自己立于一片破碎的星空之中。脚下是冰冷的星辰碎片,远处是不断湮灭的星云。熟悉的星辰之力,此刻却充满了死亡与终结的气息,不断侵蚀着他的仙魂与道心。
“星辰…终将陨灭…大道…终归虚无…”冰冷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识海。他看到了一颗巨大星辰在自己眼前崩解,化为一圈扩散的死寂波纹,万物凋零。他甚至看到了自己仙魂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即将熄灭的景象。
恐惧、无力、绝望的情绪瞬间将他淹没。他的星辰剑心在这绝对的“死寂”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不…”他单膝跪地,青冥仙剑插在身前,发出悲鸣。但他没有放弃,脑海中闪过宁凡独战强敌的背影,闪过南宫婉决绝的笑容,闪过云璃焦灼的眼神。
“星辰…亦有璀璨时!寂灭…并非终点!”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璀璨的剑意光芒,“我之剑,当斩破虚妄,于寂灭中…开辟新生!”
他怒吼着,挥动青冥仙剑,不再是抗拒那死寂之意,而是引导它,融入自己的剑意之中!他要领悟的,不是纯粹的星辰生机,而是…蕴含着一丝寂灭真意的星辰剑道!于毁灭中寻求真谛!
剑光挥洒,与无尽的死寂星空对抗、交融…他的气息在剧烈的波动中,开始缓慢而坚定地攀升,向着仙王境的壁垒,发起了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