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羽站在据点门口。
深吸一口气。
清晨的冷风灌进喉咙。
有点疼。
“你确定能走？”
莉娜在后面问。
声音里全是担心。
洛羽回头。
冲她咧嘴笑。
“我又不是瓷娃娃。”
他拍拍胸口。
“复活了，就是活人。”
莱恩从屋里走出来。
脸色还是很白。
但比之前好多了。
至少能下床了。
两人对视一眼。
谁也没说话。
但眼神里全是默契。
“走吧。”
洛羽转身。
迈步朝城镇方向走。
莱恩跟上。
脚步很稳。
但呼吸有点重。
---
集市。
人声鼎沸。
洛羽戴着兜帽。
把半张脸藏在阴影里。
穿过人群。
周围全是叫卖声。
“新鲜的面包！”
“圣殿祝福过的护符！”
“战神殿的荣耀徽章，只要三枚银币！”
洛羽扫了一眼。
这地方离圣光城不远。
但是个边境小镇。
鱼龙混杂。
“先找个地方补给。”
莱恩在旁边低声说。
“你的力量没了，得准备些武器。”
洛羽点头。
正要往武器店走——
他愣住了。
前面。
一根木柱上。
贴着张纸。
不，不止一张。
整条街的木柱上。
全是那张纸。
洛羽走过去。
盯着纸上的内容。
通缉令。
上面画着一张脸。
歪七扭八的。
鼻子特别大。
眼睛一大一小。
嘴巴咧得像裂开的西瓜。
洛羽：……
他又看了一眼。
确认自己没看错。
“这特么是我？”
他声音都变了。
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莱恩扯了扯他袖子。
“别出声。”
压低嗓门。
“走。”
洛羽没动。
还盯着通缉令。
“鼻子画这么大？”
他指着画像。
“我鼻子有这么大吗？”
莱恩额头青筋暴起。
“你现在关心这个？”
洛羽继续看。
越看越气。
“眼睛一大一小……”
他咬牙切齿。
“哪个瞎眼的画师干的？这画像把我画成什么了?连猪都比这好看!”洛羽忍不住吐槽,“这画师是不是和我有仇?”
通缉令上还写着字。
【魔族奸细·洛羽】
【罪名：勾结虚空生物，屠戮平民，亵渎神殿】
【赏金：一百万神恩金币】
【生死不论】
洛羽看着那几个字。
笑了。
笑得很冷。
“屠戮平民？”
他声音压得很低。
但带着压抑的怒火。
“老子救的人，成了屠戮？”
莱恩拉他。
“别闹。”
“先离开。”
洛羽没动。
盯着通缉令。
脑子里全是那天的画面。
血。
火。
尸体。
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那个被压在废墟下的老人。
那个冲他喊“谢谢”的少年。
他们都死了。
而现在——
洛羽成了凶手。
他突然伸手。
撕下通缉令。
嗤——
纸被撕裂。
洛羽把它揉成一团。
扔在地上。
周围的人愣住了。
一个商贩瞪大眼睛。
“你……你干什么？”
洛羽没理他。
转身看向另一根柱子。
又扯下一张。
撕。
揉。
扔。
“你疯了？！”
莱恩冲上去。
抓住他胳膊。
洛羽甩开他。
“老子就是疯了。”
他盯着地上的纸团。
眼眶通红。
“他们把老子当凶手。”
“老子凭什么忍？”
莱恩咬牙。
“你现在没力量！”
“你想找死？”
洛羽笑了。
笑得很痞。
“那就死呗。”
他顿了顿。
“反正都死过一次了。”
周围的人开始围过来。
指指点点。
“他撕了通缉令……”
“这人是不是疯了？”
“等等，你们看他的脸……”
一个士兵挤进人群。
盯着洛羽。
脸色突变。
“是他！”
士兵猛地拔剑。
“是通缉犯！”
人群炸锅了。
“什么？！”
“一百万金币！”
“抓住他！”
洛羽转身就跑。
莱恩跟上。
咬牙切齿。
“早说了别闹！”
洛羽冲进人群。
撞翻一个菜摊。
白菜滚了一地。
“拦住他们！”
士兵在后面吼。
更多的人加入追逐。
不只是士兵。
还有那些想赚赏金的平民。
洛羽翻过一道矮墙。
落地时膝盖一软。
差点摔倒。
“草。”
他咬牙。
没力量的感觉真他妈糟糕。
箭矢飞过来。
嗖——
插在他身边的墙上。
“跑快点！”
莱恩冲上来。
拽着他往前冲。
两人冲进一条巷子。
巷子很窄。
两边全是破旧的房屋。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从这边！”
莱恩推开一扇门。
冲进去。
屋里住着个老太太。
正在烧水。
看到两人冲进来。
吓得尖叫。
“抱歉！”
洛羽冲过去。
推开后门。
老太太还在叫。
两人冲出后门。
爬上屋顶。
屋顶是瓦片的。
很滑。
洛羽差点摔下去。
“小心！”
莱恩拉住他。
两人在屋顶上狂奔。
脚下的瓦片咔咔作响。
有几片直接碎了。
掉下去。
下面传来士兵的叫喊声。
“他们在屋顶！”
“射箭！”
箭矢如雨。
嗖嗖嗖——
插在屋顶上。
洛羽跳到另一个屋顶。
洛羽感觉浑身无力,曾经轻松的跳跃现在变得如此困难。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继续前进。失去力量的感觉,比死亡更让人难受。
落地时踩碎一片瓦。
脚一滑——
直接掉下去。
“洛羽！”
莱恩冲过去。
洛羽抓住屋檐。
悬在半空。
下面是街道。
一堆士兵在盯着他。
眼睛都绿了。
“一百万金币……”
一个士兵咽了口唾沫。
洛羽：……
“我他妈还活着呢！”
他用力一拉。
翻上屋顶。
莱恩拽着他。
“快走！”
两人继续跑。
跳过一个又一个屋顶。
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多。
---
城外。
树林边缘。
洛羽靠着一棵树。
大口喘气。
胸口疼。
腿也在抖。
“草……”
他骂了一声。
“跑这么点路就不行了……”
莱恩在旁边。
也在喘。
但比洛羽好多了。
“谁让你撕通缉令。”
他翻白眼。
“活该。”
洛羽笑了。
掏出那张揉皱的通缉令。
“但是这画得确实丑。”
莱恩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
远处传来号角声。
悠长。
刺耳。
“骑兵。”
莱恩脸色一变。
“他们追过来了。”
洛羽抬头。
远处。
尘土飞扬。
一队骑兵冲过来。
至少二十个。
“跑！”
莱恩拽着洛羽。
冲进树林。
树林很密。
光线都被树冠挡住了。
地上全是枯叶。
踩上去沙沙作响。
洛羽跟着莱恩。
脚步越来越慢。
他感觉胸口在烧。
像要炸开。
“老莱……”
他声音很虚。
“等等……”
莱恩回头。
看到洛羽脸色惨白。
愣住。
“你……”
洛羽摆手。
“没事……”
他咬牙。
“就是……有点累……”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
莱恩咬牙。
“走不动就躲起来。”
两人钻进一片灌木丛。
蹲下。
洛羽靠着树干。
胸口起伏得很厉害。
马蹄声从旁边经过。
越来越远。
洛羽松了口气。
“草。”
他低声骂。
“老子都复活了还要被追杀？”
莱恩翻白眼。
“谁让你撕通缉令。”
洛羽笑了。
掏出那张揉皱的纸。
摊开。
盯着上面的画像。
“一百万金币……”
他顿了顿。
“老子还挺值钱。”
莱恩看着他。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
洛羽把通缉令塞进怀里。
“不然呢？”
他抬头。
看着树林深处。
“哭？”
他顿了顿。
声音低下来。
“老子哭够了。”
远处。
号角又响起。
一声接一声。
莱恩站起来。
“他们还在搜。”
“我们得赶紧离开。”
洛羽点头。
站起来。
摇摇晃晃。
但——
没倒。
他深吸一口气。
“走吧。”
两人继续往树林深处走。
身后。
号角声还在响。
像催命符。
洛羽突然停下。
“老莱。”
他回头。
“你说……”
他顿了顿。
“那些平民……”
“他们会怎么看我？”
莱恩愣住。
洛羽笑了。
笑得很苦。
“他们会信吗？”
“信我是救他们的人？”
“还是……”
他声音哽咽。
“还是会信帝国的话……”
“信我是魔族奸细……”
莱恩沉默。
好半天。
“不知道。”
他低声说。
“但……”
他看着洛羽。
“我信你。”
洛羽愣住。
然后——
他笑了。
这次笑得很真。
“够了。”
他转身。
继续往前走。
“有你这句话……”
他顿了顿。
“够了。”
“我信你。”
这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力量都更有分量。
洛羽知道,只要有莱恩这个兄弟在,就算失去所有力量,他也能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