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都佰林,尔曼国的心脏,此刻却像一颗濒临腐烂的脏器,每一次跳动都带着病态的衰竭感。
昔日铺着青石板的繁华街道,如今被车轮碾出深浅不一的沟壑,坑洼里积着混着煤烟的黑泥。行人裹着破旧的麻布外套,面色蜡黄如纸,眼神里满是对征兵海报的恐惧——那些印着“为帝国战死荣耀”的海报,早已被雨水泡得字迹模糊,却依旧像催命符般贴满城墙。空气里弥漫着三重异味:炼钢厂昼夜不停的硫磺烟、魔导坦克尾气的金属腥,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那是总统府地下实验室,“超级士兵”失败品腐烂时特有的气味。
总统府深处,百米地下的绝密会议室。厚重的合金门表面刻满反侦测符文,七道魔法结界层层叠加,连九级强者的精神力都无法穿透。但这固若金汤的防御,却拦不住室内浓稠到化不开的绝望。
长桌主位上,清道夫·西特乐的身影陷在高背椅里,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如今乱糟糟地贴在额前,深陷的眼窝周围是青黑色的重影,像极了传说中吸食灵魂的夜魔。他指间的雪茄早已燃尽,烫到手指都浑然不觉,只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还残留着昔日的狂热,此刻却翻涌着濒临崩溃的怒火与恐慌。
长桌两侧,坐着帝国仅存的两根支柱。元帅河里漫·哥布林一身笔挺的深灰色元帅服,肩章上的铁十字勋章却沾着未擦净的硝烟,他面前的烟灰缸堆着二十多个烟蒂,手指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烫得他猛地一缩手,才从失神中惊醒。另一侧的海因里希·佐尔格,白大褂上沾着暗褐色的污渍,眼镜片反射着全息投影的冷光,镜片后的眼睛亮得诡异——那是沉迷研究时,才会有的、剥离了人性的亢奋。
“黑风谷的蠢货!”西特乐突然拍案,实木长桌被震得剧烈晃动,水杯里的咖啡泼洒出来,在桌面上蜿蜒成黑色的小溪,“鲁道夫那个废物!拿着五十块深渊结晶,带着三万精锐,居然被夏商的一个小队全灭!那些结晶是我们用三千名战俘的灵魂提炼的!是我们最后的底牌!”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指甲深深抠进桌面,留下几道弯月形的刻痕:“前线每天都在丢阵地!奥托那个叛徒,带着反战分子炸了我们三个军火库!东部矿区的矿工暴动,连‘超级士兵’的实验体都凑不齐了!资源!兵源!时间!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河里漫狠狠吸了口雪茄,烟雾从鼻腔喷出,模糊了他疲惫的脸庞:“总统先生,西线部队只剩七十万,其中二十万是临时征召的平民,连魔导枪都不会用。叹息走廊的防御工事还没完工,夏商的蒙克·铁蹄和何非已经在边境集结,最多十天,他们就会发起总攻。”
“所以你们就等着帝国灭亡?”西特乐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倾倒,撞在墙壁上发出巨响,“我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来报丧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佐尔格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像金属齿轮摩擦般刺耳:“总统先生,何必为鲁道夫的失败动怒?他的死,只是证明深渊结晶的‘不完美’罢了。帝国真正的希望,从来不是那些半成品,而是‘神’的遗产。”
“神的遗产?”西特乐的怒火骤然凝固,血丝密布的眼睛死死盯住佐尔格,“你指的是……”
佐尔格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在面前的控制台按了三下。全息投影突然切换,苍梧大陆的立体地图浮现在长桌中央,山川河流清晰可见,唯有西部区域,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红色警告点——那是同盟军的集结地。突然,一道刺眼的红光在地图西侧亮起,像一颗滴在白纸上的血珠,在叹息走廊深处不断闪烁。
“世界轴心。”佐尔格缓缓吐出这四个字,每个字都像带着魔力,让会议室的温度骤降,“我们破译了三十七个上古遗迹的壁画,用一百二十名东方修士的灵魂做了‘深度回溯’——终于锁定了它的准确位置。”
西特乐和河里漫同时坐直身体,呼吸都变得急促。世界轴心,这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禁忌之物,据说能掌控时空、篡改现实,是上古神明留下的终极力量。
“在哪里?!”西特乐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伸手就要去触碰那道红光。
佐尔格的手指抢先一步,重重按在红光上:“就在这里——叹息走廊深处,龙骨荒墟。”
“不可能!”河里漫失声惊呼,雪茄从指间滑落,在裤腿上烫出一个黑洞都浑然不觉,“那里是我们和同盟军的决战战场!每天都有侦察兵巡逻,怎么可能藏着这种圣物?”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佐尔格阴恻恻地笑了,眼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疯狂,“世界轴心不是实物,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的能量节点,一个‘门’。龙骨荒墟的地脉是上古龙族遗骸化成的,那种特殊的龙气,恰好能掩盖并滋养它。数千年来,它就在那里,等着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