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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错 第572章 比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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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术抬眸,眼中写满失望,往日教导他时的温和尽数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令行,你跟随我修习十余年,韬略权谋,我倾囊相授。难道时至今日,你竟连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了吗?”

他指尖重重叩击在硬木案几上,发出沉闷而压迫的声响。

言语如惊雷炸响在李令行耳际:“凤倾城是奇才不假,但她更与大齐太子、谢知遥等人牵扯极深!她的身份,她的能力,她背后错综复杂的人脉与情报,正是眼下牵制大齐、为我西夏谋取最大利益的关键棋子!用她一人,可换岁币、增榷场,甚至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这笔买卖,于西夏而言,稳赚不赔!”

他语气稍缓,带着试图点醒徒儿的苦心:“况且,你既对她有心,为师此举,何尝不是在为你铺路?你以为,凭你如今这般藏着掖着,就能将她长久留在身边?就能让她心甘情愿地随了你?”

“那夜宴席,我虽只是遥遥一瞥,却已觉出此女性情桀骜,骨子里自有铮铮铁骨,绝非寻常女子,更非强权所能折服。唯有将此事摆在明面,借两国之势,你方有可能名正言顺地留她在身边,相伴一世。”

张术凝视着李令行,心中不免泛起唏嘘。

他素来最看重这个弟子,认定其在大王诸子中最为出众,故而十余年来倾力相授,毫无保留。

可如今看来……

“师父,您既知她身负惊世之才,就当明白我的心意!我要的,不止是她这个人,更是她那一身可安邦定国的能力!我想纳她为己用,让她成为我的臂助!”

李令行眼眶泛红,急声辩驳,“我曾对她许诺,必会护她周全!您与父王如今这般作为,岂不是逼我做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她绝非你能轻易驾驭之人。”张术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行儿,听为师一句劝,对此女,你莫要过分投入真情。她的心不在西夏,更不在你身上。我观她行事,深谙权衡之道,胸有丘壑,非你所能掌控。为师是怕你到最后,非但未能收服她,反倒将自己的心也一并赔了进去,误了江山社稷!”

他深吸一口气,道出最终也是最残酷的决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若连这点取舍都做不到,将来何以担西夏这万里江山?凤倾城若识时务,愿归顺我西夏,她自然可以如你所愿,常伴你左右;若她执意不从,心存异志……那此人便留不得,当及早除去,以绝后患!否则,假以时日,她必会给西夏带来倾覆之灾!”

李令行被这一番疾言厉色震得哑口无言,脸上血色尽褪。

他的确……每每在与魏初一的言语交锋中落于下风。无论是智谋韬略,还是心性定力,他似乎总逊她一筹。

可那又如何?

他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倾心相待,持之以恒地待她好,总有一天能焐热她那颗看似冰冷的心,让她看见自己的好。

然而此刻,师父冷酷的话语如同一把淬冰的利刃,毫不留情地刺破了他精心构筑的幻想,逼他直面那血淋淋的现实——在绝对的权力与国事利益面前,他那些隐秘的情愫与承诺,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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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见主子步履沉重地走出营帐,脸上毫无血色,不禁忧心忡忡地上前:“主子,您这是……”

李令行恍若未闻,兀自沉浸在思绪中。

片刻后,他忽然抬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光:“师父远在关中,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她的底细查得如此清楚?当日我们在京城,为了查她可是费了不少周折。”

乌苏伸出去搀扶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问道:“主子,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您这般烦忧?”

“她现在在做什么?”李令行不答反问,声音嘶哑。

“魏姑娘此刻正在同博古练习箭术。”乌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主子要过去看看吗?”

李令行的脚步下意识地一顿,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远处隐约可见的练武场,眼神复杂难辨。

过去?过去又能与她说什么?

难道要亲口告诉她,她已被当作筹码,被用来与大齐角力?

这个念头刚起,李令行便觉得脚下如有千斤重,再难迈出一步。

“不去练武场了,”他蓦地转身,衣袂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去父王那里。”

乌苏急忙跟上,心底却泛起一丝不安。

若是主子知道,正是他对军师毫无保留地汇报了所有关于魏姑娘的信息,才导致今日之局,会不会……

他不敢深想,只默默垂首,将那份愧疚压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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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身处漩涡中心的魏初一,对这一切暗涌浑然不觉。

她正全神贯注地搭弓拉弦,目光如炬地盯着远处的箭靶。

经过这些时日的练习,她不再刻意隐藏实力,每一箭都带着破空之势,稳稳命中靶心。

“魏姑娘,您真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女弓箭手。”博古看着她逆光而立的身影,眼中满是掩不住的惊叹。

不过月余,竟有如此造诣,实在世所罕见。

“是吗?”魏初一并未回头,指尖一松,又一枚箭矢如流星般划破长空,精准地钉在靶心,“比你如何?”

博古一时语塞,挠了挠头:“这个……姑娘,我可是五岁就开始练习骑射,您这才学了一个月不到……”

若她真在这短短时日内超越了他十余年的苦功,博古觉得自个儿简直该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所以你看,我的箭术其实远没有你说的那般好。”魏初一回头,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若有一天你我兵戎相见,我还不是你箭下的鱼肉?”

“魏姑娘,我绝不会……”博古急声辩解,脸色忽青忽白。

“绝不会什么?”她抬手轻拭额角的细密汗珠,缓步走下练武场,“绝不会与我刀剑相向?你莫非忘了,我是如何被你‘请’到这里来的?”

她将手中的长弓随手抛给博古,不去看他那变幻不定的神色:“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算算时辰,那位大王子也该来用膳了。

不知今日的议和,结果如何?

博古站在原地,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唇动了动,那句“对不起”终究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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