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死寂,如同跗骨之蛆,依旧缠绕在秦凡的魂髓深处。无量劫身离去时留下的警示与那枚冰冷的“逆桃印”,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涟漪,却难以在短时间内驱散那弥漫心神的、因失去而带来的巨大空洞与麻木。那句“真正的敌人,从来就不是玄棺”如同鬼魅般在他脑海中盘旋,带来更深层次的迷茫与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片已然恢复平静、却空荡得令人心慌的祭坛虚空。意识浑噩,如同漂泊的孤魂,凭借着本能与那一丝微弱到几乎熄灭的、对太阴星核的熟悉感,他撕裂了空间,跨越了无垠的星海,最终,再次回到了那冰冷与炽热交织的——太阴星核深处。
这里,曾是他构筑跨界召唤大阵、引动太阴星力共鸣、试图拯救南宫翎的起点,也见证了战神与魔君两位“自我”的陨落。如今,阵法早已因能量耗尽而崩解,只留下满目疮痍。原本缓缓流淌、散发着幽幽银辉的星核熔岩变得晦暗不明,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流淌缓慢而粘稠。周围那些坚不可摧的太阴晶壁上,布满了蛛网般密集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整个星核都散发着一股透支过度的疲惫与衰败气息,连那亘古不变的阴寒,都带上了一种死气沉沉的意味。
空气中,除了星核本身的气息,似乎还残留着之前大战时狂暴能量的余烬,各种破碎的法则线条尚未完全平复,偶尔引发细微的空间涟漪。而更让秦凡心脏抽搐的是,这里……似乎还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的、属于她的淡淡魂息。这缕魂息微弱得如同错觉,却像是最锋利的冰针,瞬间刺破了他强行构筑的、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
他踉跄着落在星核中央,那片曾经作为阵法核心、能量最为狂暴、也是他与太阴星力共鸣最深的区域。脚下是冰冷粗糙、布满能量灼烧痕迹的晶化地面,四周是无声流淌的黯淡熔岩,仿佛一片被遗弃的远古战场。
他颓然坐倒,背靠着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痕、仿佛随时会崩塌的星核碎块,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从这片与他同样伤痕累累的土地上,汲取到一丝支撑身体不至于彻底垮掉的力量。手中,那根翎羽的最后残骸早已在无意识中化为飞灰,连那一点微弱的、带着她气息的触感都已彻底失去。他摊开手掌,掌心空无一物,只有之前过于用力攥握留下的、深可见骨的伤痕尚未完全愈合,隐隐传来夹杂着神魂剧痛的刺痛感。
闭上眼,甚至不需要刻意回想,南宫翎最后消散的景象,那点桃花粉色光芒的破碎,那几粒乳白色真灵粒子决绝地融入轮回,以及她最后那无声的、带着无尽眷恋与某种深意的“桃花林”口型,便如同失控的潮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反复上演,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带来一阵阵刀绞般的心痛。绝望如同最深沉的永夜,再次汹涌而来,要将他拖入无边的、冰冷的黑暗深渊,万劫不复。
“真正的敌人,从来就不是玄棺……”
无量劫身那冰冷得不带丝毫情感的话语,再次在耳边空洞地回荡,却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无法穿透的迷雾,难以触及那话语背后隐藏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核心。玄棺不是敌人?那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根源究竟是什么?是那笼罩诸天万界、让无数时空都为之颤栗、让至高存在都需布局应对的“无量劫”本身吗?还是说,在那无量劫的背后,还潜藏着某种更加恐怖、更加不可名状的……存在或意志?他不知道,此刻的他,神魂重创,心力交瘁,巨大的悲伤如同山岳压顶,根本没有余力去深究这些令人绝望的谜题。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如同化作了这太阴星核的一部分,与周围的冰冷、死寂、残破彻底融为一体。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流逝的意义,也许仅仅过去了几个时辰,也许已然过去了数日之久。他感受不到饥饿,感受不到疲惫,只有那无休无止的、啃噬灵魂的悲痛与虚无。
直到某一刻——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与他此刻死寂心境截然不同的“生”的气息,如同在无边墨色中挣扎出的一星绿意,顽强地、固执地钻入了了他那几乎完全封闭的、被绝望冰封的感知之中。
这气息……很陌生,充满了纯粹而原始的生命力,与他熟悉的任何能量都不同。然而,在这陌生的生机之下,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灵魂最深处的……熟悉与悸动?一种冥冥中的吸引,让他近乎死寂的心脏,猛地、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秦凡那紧闭的、如同覆盖着万古寒冰、许久未曾颤动的眼睫,猛地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仿佛耗尽了全身力气,才睁开了那双布满血丝、写满了无尽疲惫与空洞的眼睛。目光,下意识地、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与茫然,循着那丝微弱却不容忽视的生机的来源,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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