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一:摄鬼驻魂的相机,遗传的大胆儿
写在一切开始之前:
其实,我一直在想,关于这件事是不是要记录下来。毕竟,这与唯物主义的我们心中那个的世界相去甚远。
我们的世界中,你也许一生也不会有我们这样的经历。
你可以把这些看成是传奇文学一样的东西,也可以一笑了之。但是,你即将看到的这些在我们来说,它们发生了,我们就是见证。
现在想要提前说的是:胆小者,请寻找窗口右上方的叉子关闭这个页面,趁现在还来得及。
序一:遗传的大胆儿,摄鬼驻魂的相机
作为一个新入行的摄影记者,我在灵界电子杂志社探幽编辑组从事文档编辑已经四个月了,一展所长成了奢求。然而,今天这个机会来了。
快下班时,主编推门探头一声吼:“死大胆儿,你小子不是说摄影方面的天赋过人吗?下一期《渐入幽冥》黄昏时分炉香峰上摄魂灵,夜半月园薄阳湖畔拍鬼雾,摄影师老宋病了你给我上。老刘小孙现场摄像录音,大家明天早上带齐家伙直杀西江省。”
我的本名叫司文启,由于胆子大所以才有了死大胆儿这个绰号。我本来以为我胆子大以及对摄影的领悟能力是天生的,直到八岁那年母亲给我绘声绘色地讲了个关于我从未见过面的爷爷与同事比胆量的事情之后,我才不得不承认,我摄影的领悟能力和胆子大是得了他的遗传。
爷爷工作在五十年代末期的报社,说来巧了也是一名摄影记者。正是要在祖国各地拍摄大YUE进大发展中,全国人民干劲十足,全国各地蓬勃发展的照片。
有一天中午爷爷和他的同事兼好友老刘听说村北新开农田时,遇到了一片乱坟岗子,推土机一铲子过去带起来足有四五具白骨,当时就把人都给吓跑了。
老刘听后就说了“一百多号人被几副骨头架子给吓跑了,就这点胆子还干什么革命啊?”
“快得了吧,你。”爷爷从桌子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之后撇了撇嘴说道:“刚从城里下来时,猫叫春都吓得你尿床,胆儿大这两个字以后别提了啊。”
“就算尿床又怎么样,我可是一觉睡到大天亮。你胆子大,拜托,你拿个棒子站在门后头,硬是一宿没敢闭眼,就你那水平别笑话我了”老刘说着拿起茶缸子喝了一大口。
老刘接着说道:“跟你说,自从咱接受了贫下中农再教育,咱现在吃的好睡的着,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搬砖头都有劲儿了,那革命的觉悟可不是一般的高,我跟你说要是当时有老子在场,绝对一脚丫子把骨头踢回地里去,哪能为这点小事而影响了革命工作进度呢?”
爷爷当时就笑喷了“快得了吧,你那不是接受了贫下中农再教育,是吃了缺心少肺大补丸。接着吹吧,小心一脚踢到白骨精,让她把你媳妇新给你做的鞋给叼了去,那时候甭说是尿床就是尿裤子也不管用了。”
“我说老司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想当年我老刘扛着枪跟日本人拼过命,子弹都不怕还能怕个死人?”据说,老刘说这话时,身板直直的,脖子梗梗着,眼睛翻翻着,那样子看起来大有谁要不服,现在就跟人练上一场的意思。
爷爷听了之后指着桌上的米饭说“老刘这样吧,咱们今天晚上到乱坟岗子去,遇到第一座坟时,挖出尸体然后喂他饭吃,你敢不敢去?”
“敢啊,太敢了,不就是打开棺材盖给死人喂口饭吗?”老刘晃着大脑袋说的“老司不怕告诉你,你说的这事儿我半岁时就会了。”
“你看、你看,还没喝呢,就高了。”爷爷说道“半岁,那时你会爬了吗?”
当天晚上,老刘喝了几口小酒,怕被爷爷抢了先,拿上米饭扛着把铁镐自己就直奔乱坟岗子过去了。
“他奶奶的,老子出门时还是月朗星稀的天儿,一转眼就下起雨来了?”说这话时老刘已经到了乱坟岗边上,把米饭往第一个坟头上一放,用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就准备抡起铁镐开刨。
却是觉得雨水滑不溜秋粘不拉叽,感觉根本就不是水,倒像是一坨鼻涕。提鼻子一闻,臭烘烘的,活像是死猫死狗的味道。
华夏人自古以来就相信,凡是要出什么大事儿,必然会天生异象。老刘知道下雨不算是天生异象,但是雨下的跟鼻涕一样,还有臭味儿 这绝对是天生异象了。
老刘当时就吓了一跳,能不害怕吗?这不是夜里加班干革命工作,理直气壮革命热情高,现在干的是挖绝户坟砸寡妇门的事儿,要是不害怕才出鬼。
“老司,你就是吃饱撑的生事儿玩,跟你打这个赌至少折了我十年的阳寿”老刘说到这儿,脚底下就是一滑,“啪叽”一声响干净利落脆的摔了一个狗吃屎,脑袋直接撞在了坟头上。
天上下着鼻涕一样的雨水,地上自然是冰一般滑的泥。惊魂未定之际,老刘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擦了一下眼睛,抬头向前看去。正巧摔出两米多远的手电,翻了几个跟头打了几个滚儿之后,惨白惨白的光柱晃来晃去的照在了老刘脑门前的坟头上。
借着时明时暗的手电光,老刘看到有好多白点时有时无地出现在松松散散的坟头上,随着他们的隐现,坟头上的土也不断的向下滚落。伸手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之后再看时,老刘的胃里立即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感觉:那些白点竟然是蛆,在松软的坟头上钻进钻出。
“哇”的一声,不光是晚上的,老刘连中午吃的饭都吐了出来。
擦了擦嘴,才要站起身来时,却是看到一根手指正从坟头松松散散的土壤中露了出来,准确的说那是一节惨白惨白的手指骨,在电筒晃来晃去的光柱中,上面挂着粘稠而混浊的雨滴,一明一暗的反的光,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看着这根离脑门不到一厘米远的手指骨,老刘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头发根都竖了起来。
好在肚子里还有二两酒壮的胆儿,老刘心一横牙一咬大喊了一声“无产阶级铁拳粉碎一切牛鬼蛇神!”还真就站了起来。
这一站起来,老刘的害怕立即少了几分,胆气加火气全涌了上来,手电筒都没捡,抡起铁镐就是一顿猛刨。
随着老刘的铁镐越抡越快,粘稠的带着臭味如同鼻涕般的雨也越下越大。
从开始刨到看见漆皮斑驳脱落的棺材,最多也就是两分钟的事儿。细雨冲走了棺材上的泥土,借着手电筒的光,老刘看到盖子上好像有不少的蛆。
“看来死的日子不长,真成了骨头就没虫儿了。”老刘这么说的时候天上突然“喀啦”一声”打了道雳闪下来,把这片雨中乱坟岗子照得格外苍白,稍远一些的树林晃晃悠悠的如同鬼魅在那里飘动。
偏偏这会儿棺材里传来咚的一声,随着这一声响棺盖好像动了动,上面的蛆虫被震落了一大片。老刘感到自己的心脏已经从肚子里跳到了嘴里,转眼就要从他的嘴里跳到地上自己跑掉了。
到了这时候,老刘开始感觉到肚子里那二两酒似乎不管什么事儿了。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甭指着能收回来。硬着头皮老刘一脚踹飞了棺材盖,伸手一拉尸体的衣领子,生是把尸体拉得坐了起来。
在这一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四周包围了过来,又是一道闪电落下。借着电光老刘才看到那尸体的整张苍白的脸全在蠕动,而且脸上苍白的“皮肤”正一块一块的掉下来,落在他的手腕上,那感觉麻酥酥中又有点疼。
老刘吓得呆在那里,右手本能捡起来手电向尸体的脸照了过去,那哪是一张脸,分明是一堆正在蠕动的白色蛆虫,不断的有虫子掉落到他的手上。
低头看向发疼的手腕时,才注意到天上落下的雨除了和之前一样粘呼呼的散发着臭哄哄的味道之外,连颜色都变了,从灰不拉叽的混浊不明,变成了黑红色。像是时间长了的血,还夹杂着一股和血一样的腥味。
那些蛆虫在他的手腕上正在拼命的争抢着古怪的雨水,甚至把他的手都咬破了皮,然后就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吸他的血,转眼间伤口边上就围了一群蛆虫,一起吸他的血。
老刘再也顾不得打赌不打赌的事儿了,从坟头上拿起那米饭连同碗一起照着尸体的脸扔了过去,嘴里说着“对不住您了,我嘴欠,跟老司那小子打了赌,就是来喂您老口饭吃,如有冒犯的地方您老多包涵。”
就在这时突然一束刺目的白光从侧面照了过来,老刘清楚地看到,对面的尸体瞪着眼张着嘴紧盯着他。当时吓得“嗷”的一声大叫,扭头就跑。
说起来真邪了,老刘没命地跑回村里时,发现村里的地面都是干的,一点潮气儿都没有,根本没有下过雨的样子。
“小刘你这是上哪儿了,怎么身上一股子尸油的臭味儿?”老村长盯着这个知青“可别是去刨那些乱坟岗子了吧,那地方可不干净,要是沾上了什么东西不死也得脱层皮。”
“得了,老村长您那是封建迷信,甭管什么东西他也得怕我这一身高涨的革命热情是不?”老刘说这话时拧着筋的腿肚子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回到住处时,我爷爷也不在。老刘脱下已经被雨淋透的衣服浇上油,拿火柴一点,忽的一下子窜出老高老高的绿火苗子,欠点儿把老刘的眉毛头发全给都给燎了。也不知道衣服里除了臭烘烘如同鼻涕般的黑红色的雨水之外还有什么,绿火苗里传来一阵阵让人听了牙根发酸的吱吱怪叫。
那烟冒的,根本就不像是烧衣服,好像是秋收之后的烧荒。,一说着了大火,都说是映红了半边天,可老刘烧衣服的地方,得说是映绿了半边天。
不光是这火大的离谱,昨天冒出的烟也不一样,不止是衣服的那股呛味,还有一股跟烧死人一样的臭味,那时浓烟滚滚臭气熏天,这把火一直烧到第二天早上起来才算是完事儿。
一直烧到天亮,才都变成了灰,整夜里乱坟岗子那边不断传来惨叫的声音,烧衣服时冒的烟十里八村都看得见。
转天儿爷爷去看老刘,没想到被老刘嘲笑了几句“我说老司,你胆子小也就算了,何必诓我往乱坟岗子跑一趟,害得我那身衣服都没法要了,你要是不赔我四尺布票,甭想我再跟你喝酒。”
爷爷听了当时就笑了,对老刘说“你要是胆子大干嘛把米饭连碗都给扔出去呢?”
老刘当时就懵了,问爷爷是怎么知道?
爷爷说“你要是被泼了一脸米饭,你也知道。”
直到这时老刘才反应过来,原来爷爷的意思是:先他一步挖出了尸体自己躺在棺材里,被他揪起来泼了一脸米饭。
老刘摇了摇头说道“老司,当时白光亮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我喂的是一具女尸。”
爷爷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不服,当时的白光是我相机自拍时亮起的闪光灯,等后天照片洗出来你就全明白了。”
老刘没能看到照片,因为当天晚上他就发了高烧,那身上热得离近了都灼人,不但说不了话而且是发不任何的声音。
没等到村里的赤脚医生赶到,众目睽睽之下,老刘身上的皮肤慢慢变得一块亮一块暗的,亮的地就像是里面有一个上百瓦的大灯泡子照着,暗的地方蠕动不停,像是里面有熔岩流动。
老刘虽然无法发出声音,可整张脸都痛苦的扭曲了起来。皮肤没多会儿就从发亮的地方开始融化,接着“噗”的一声窜出了火苗子,把在场的人给吓得都是一机灵。
爷爷由于跟老刘交情最好,所以也站得最近,这火苗子把爷爷的头发都给烤焦了。要不是老刘那时拼死推了我爷爷一把,估计爷爷就悬了。
一屋子的人看着老刘烧得滋滋作响滴答滴答的流人油,这阵势谁也没有见过,足足愣了十几秒钟,那火苗是绿色的,跟前一天晚上烧衣服时冒出的火苗一样。而且也是浓烟滚滚臭气熏天,好像火苗里被烧着的,根本不是老刘,而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拿水救老刘啊!”爷爷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吼了一声冲出去就提了桶水跑了进来,冲着老刘的脑袋脖子浇了下去。
听爷爷这么一吼,屋里的人立即去抄东西取水,桶没了用盆,盆没了用瓢,连茶杯都上了。可是那火根本不怕水,十几桶水泼过去一点作用都没起,爷爷和众人只能是眼看着老刘在床上打着滚儿挣扎着,整整烧了一夜,直到天亮绿色的火苗才消失。
诡异的是,烧没了皮肤的老刘竟然还没死,身上的肌肉组织皮下黏膜一样不少的展现在众人眼前,血淋淋的似乎那种绿色的火苗对于这些根本没有伤害,就连床单都是完整的没有一丝丝损毁。
看到这里,爷爷不由得想起了老村长的话:可别是去刨那些乱坟岗子了吧,那地方可不干净,要是沾上了什么东西不死也得脱层皮,现在老刘的皮没了。
据说那时老刘一直看着我爷爷,没了皮肤的脸异常恐怖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就这么一直瞪了一刻钟,好像有什么事儿要说,可又发不出声音,最后在一阵类似笑声的声音中老刘咽了气。
其实最后看到照片的是我父亲,因为我爷爷当晚睡下之后第二天就没能醒过来,只是他老人家走得很安静,如同先老刘一步扒开坟钻到坟里,把蛆虫放到脸上身上之后静静等着老刘来一样安静。
等人找过去时,发现蒙头大睡的爷爷怎么都叫不醒。于是有坏小子冒坏,掀了爷爷的被子。被子才一打开,就看到爷爷的身子都烂了,一堆一堆白蛆从他嘴里爬出,又从鼻孔里钻去,这些蛆虫跟乱坟岗子里那棺材上的一模一样。
爷爷的尸身是正寝之姿,如此看来大去之时,似乎是没有受什么罪,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而我父亲看到的是一张侧面的照片,说不上清楚还是模糊,乱坟岗子前爷爷被人揪着脖领子坐在一具棺材里,而揪着他脖领子往他脸上泼米饭的正是老刘。
按说这也没什么,毕竟当时就是这么回事儿,可诡异的是,爷爷的身上似乎有一个影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凤冠霞佩的女人。
蹲在地上的正泼米饭的老刘,身后站着一个人影,看上去青面獠牙拿着一个火把要去烧老刘。
后来爷爷和老刘下葬后奶奶给他们的骨灰盒里各放了一颗她用过的念珠,于是墓地周围百米之内花草茂盛,一虫不生。
照片和拍下这张照片的相机都留到了现在,不同的是照片在家里的书架上,相机就在抽屉里。